南苏丹 | 营养不良如何危险地助长结核病/艾滋病大流行
一名结核病/艾滋病患者站在莱尔的家中。四年前,由于家乡马耶迪特发生洪水,他不得不搬到莱尔。他失去了房子、家禽和所有财物。现在他病了,很难找到食物,而且由于胃痛,他不得不减少药物治疗。南苏丹,2024 年 5 月。© Kristen Poels/MSF
没有人应该在服用药物救命和断药避免疼痛的生活之间做出选择。然而,这却是南苏丹联合州莱尔(Leer)越来越多的结核病和艾滋病患者面临的情况。他们的治疗可能需要每天服用多达八种药片,并持续一生,生活已经艰难,但是患者还不得不忍受食物匮乏,导致的剧烈疼痛和头晕。因此,他们就必须做出选择:是每天服药忍受痛苦,还是停药任由健康恶化?
60岁的詹姆斯(James)顶着40度的高温暴晒站在自家门前,手持拐杖支撑着憔悴的身体。“因为我们一无所有,生活特别困难。三个月前,我患上了结核病和艾滋病合并感染,因此无法工作,也没有积蓄。我们在周围只能找到睡莲根茎,但这远远不够。” 他面无表情地露出肚子,继续说道: “这就是为什么我通常会减少药量,以配合我吃的食物。如果我发现自己一天只能吃一顿饭,那么我可能会减半服药。我知道这有害健康,但我别无选择。如果我饿着肚子吃药,我就会头晕、发抖、胃痛得厉害。”
一小碗睡莲放在地板上。由家庭成员采摘,这是全家的主食。南苏丹,2024 年 5 月。© Kristen Poels/MSF
结核病/艾滋病患者每天必须服用药物,即使在食物不足的情况下。南苏丹,2024 年 5 月。© Kristen Poels/MSF
难以打破的恶性循环
在无国界医生的机构内,加特库斯(Gatkuoth)是一名两天前入院的新患者,分享了相同的困境。“我在4年前患上了结核病,但是在当时我能轻松地完成治疗。现在,情况恶化了,因为我没有吃的,日子更难过了。有时,情况太糟糕,我不禁问自己为什么我要让自己痛死,或许病死还要好受点。”
南苏丹莱尔县是一个相当偏僻且环境艰苦的地方,经常遭受洪水侵袭,也经常陷入不安全的局势。几年来,人们一直不愿耕种自己的土地,生怕再次失去这一切。也因此,当地人要么依赖市场上售卖的食物,要么依靠食物援助。然而通货膨胀使人们越来越难买到吃的,同时由于预算削减,食物援助项目已大幅减少。除此之外,战火纷飞的苏丹导致的人口流离失所问题又为食物供应雪上加霜,同时也使得医疗需求有所上涨。从2023年4月起,有超过6万返乡者和难民来到了联合州住下来。
无国界医生组织位于莱尔的医院内,结核病隔离病房一景。南苏丹,2024 年 5 月。© Kristen Poels/MSF
无国界医生组织医院内的 GeneXpert 试剂盒收集样本,然后送往实验室进行分析,以诊断结核病病例。南苏丹,2024 年 5 月。© Kristen Poels/MSF
无国界医生组织位于莱尔的医院内结核病隔离病房一景。南苏丹,2024 年 5 月。© Kristen Poels/MSF
结果就是,营养不良问题在人群中蔓延,形成恶性循环。一方面,这对结核病、艾滋病治疗的依从性有直接的影响,因为空腹很难承受治疗的强度;
另一方面,营养问题是疾病的主要风险因素,因为人的免疫力大大降低。除了包括交通补助在内的支援机制,对于结核病和艾滋病患者的食物和营养支持也是关键的 “治疗促进因素 ”之一,事实证明,这类支持能改善患者的健康状况,影响治疗的依从性和整体疗效。
脆弱群体不应被遗忘
无国界医生在莱尔的医疗队队长梅科宁(Daniel Mekonen)说,“食品不安全现在成为问题。”
我们有600多名结核病和艾滋病合并感染者,他们中的许多人告诉我们,由于缺乏食物,他们无法再正常坚持治疗。他们要么减少药量,要么停止治疗,直到情况有所改善。这样做造成的后果就是,我们接收了越来越多的晚期患者,情况很糟糕,病情恶化到非常难以治疗,还有一部分人的病情发展到对抗菌药产生了耐药性。梅科宁(Daniel Mekonen), 莱尔的医疗队队长
我们之前一个月收治8名新的患者,但是最近这一数据成倍增长,增长到一个月16名。我们看到治疗中断的比率也在上涨,如果人们得不到食物的支持,我们的医疗项目就不会成功。在国家层面,无国界医生十分担忧目前在南苏丹持续流行的艾滋病/结核病。”
无国界医生从1989年开始在联合州的莱尔开展工作,是为数不多的仍旧能给当地人提供医疗服务的组织之一。在营养不良现象日益严重的同时,人们没能获得足够的食物派发,这一需求也未能成为援助重点。其他提供食物支持和援助的组织和机构应该扩大活动规模,并考虑如何精准定位到如艾滋病/结核病患者等脆弱群体,并优先考虑他们的需求。